Disney+ 熱映的《幕府將軍》影集(Shōgun ,真田廣之主演),劇情是以日本1600年「關原之戰」前後故事寫成的小說為本,「關原之戰」(Battle of Sekigahara)是決定日本歷史走向的關鍵戰鬥,戰場現在建成史蹟公園,本貓就來介紹「關原之戰」的經過以及史蹟公園。
※ 交通:從JR名古屋站搭快車到JR大垣站,換搭普通車到JR關原站,共約1小時車程。
※ 可步行參觀也可以在車站前的遊客中心租借自行車(有地圖並有保管箱可以存放物品)
※ 租自行車4小時500日幣,1天1000日幣。電動自行車4小時1000日幣。(建議4小時已足夠逛完菁華)
(JR關原站是個小車站)
公元1600年9月15日的「關原之戰」(日本稱為關原合戰),是日本「戰國時代」最關鍵的一場大戰。起因是統一天下的豐臣秀吉死後,德川家康日益跋扈,引發反德川勢力聯合起來對抗。全日本的大名(諸侯)們分裂成兩派,支持德川方被稱為東軍,支持豐臣方被稱為西軍,在全國各地掀起了戰火。雙方的主力部隊在關原(今愛知縣內)爆發大戰,兵力合計超過16萬人,結果一天就分出勝負,東軍大勝。天下大權由德川家取代了豐臣家,爾後更開創了長達260餘年的「江戶時代」。
( JR關原站對面的遊客中心,可以拿地圖並租自行車)
這場大戰因為太重要,在NHK「大河劇」、日本古裝電影或是ACG動漫世界一再出現,而關原戰場現今成為觀光景點,很值得日本歷史迷到古戰場一遊。
(遊客中心的保管箱都是參戰大名家紋)
(遊客中心的販賣機貼上古畫《關原合戰屏風圖》的圖片)
(JR關原車站旁的歷史導覽走廊)
從JR關原站下車後,舉目都是「關原之戰」相關的看板、大名家紋或旗幟,還有「關原之戰」的歷史導覽走廊,很快就讓遊客進入四百年前的時空。當遊客對歷史背景瞭解越多,逛起來就越有感覺。
(有依不同主角觀點的多個旅遊路線推薦)
【地理解說】
(一路上都有地圖與指示牌,相當好逛)
關原位在日本島的中央地帶,是指中山道(或作東山道)上「不破關」關卡以東的平原之意,不破關的東方稱為關東,以西稱為關西(關東關西不同時代的概念略有不同)。關原本地是一個扇型小盆地,東西長約4公里,南北寬約2公里,四週環遶著山地,有中山道貫穿東西,岔出一條往西北的北國街道,以及往東南的伊勢街道。
(電線竿上有武將和故事介紹)
以戰場導覽的角度來看,旅遊的範圍大致是東邊桃配山(德川家康本陣)、西北邊是笹尾山(石田三成本陣)與西南方的松尾山(小早川秀秋本陣)之間的區域,以步行散步大約3~4小時可以逛完菁華。
【兩軍佈陣】
(東西軍佈陣圖)
原本西軍計劃在大垣城一帶作戰,但是大垣城太小無法容納大部隊也無險可守,於是決定往西移動到關原。西軍於9月15日凌晨陸續抵達關原佈陣,以佔據有利地形為主,西側主要是石田三成(西軍實際的領袖)較能掌握的親信部隊,由北而南是笹尾山的石田三成(6千6百人)及秀賴直屬衛隊「黃母衣眾」隊(2千人)、北國街道的島津義弘(1千5百人)、北天滿山的小西行長(4千人)及南天滿山的宇喜多秀家(1萬7千人)、中山道的大谷吉繼(5千人)。傳說日本劍聖宮本武藏當年17歲,於宇喜多陣中參戰。
西南側松尾山上有早川秀秋(1萬5千6百人)。東南側南宮山上有毛利秀元(1萬5千人)、吉川廣家(3千人)、安國寺惠瓊(1千8百人)等毛利軍以及「五奉行」長束正家(1千5百人)、四國的長宗我部盛親(長宗我部元親之子,6千6百人)。這些部隊兵力雖多,卻有通敵的嫌疑。
西軍幾乎佔據了關原盆地周圍所有的高地,全軍約8萬4千人於凌晨5時佈陣完畢。
(由石田三成尾山本陣腑瞰整個關原戰場)
尾隨而來的東軍在西軍陣地前的平原佈陣,第一線由北至南呈扇形展開黑田長政(5千4百人)、細川忠興(5千人)、加藤嘉明(3千人)、筒井定次(2,850人)、田中吉政(3千人)、福島正則(6千人)等部隊,主要是豐臣系中與石田三成不合的「武斷派」。第二線展開了古田重勝(1千2百人)、織田長益(450人)、金森長近(1,140人)、生駒一正(1,830人),以及德川系的井伊直政「赤備隊」(3千6百人)、家康四子松平忠吉(3千人)、藤堂高虎(2千5百人)、京極高知(京極高次之弟,3千人)、寺澤廣高(2千4百人)等隊,另外「德川四天王」之一的本多忠勝(5百人)擔任監軍。
後方是桃配山上德川家康本陣(3萬人),升起「厭離穢土欣求淨土」的大旗,,全軍約7萬6千人於15日凌晨6時佈陣完畢。
【關原之戰】
本貓從JR關原站出發,因為時間有限,東邊只有桃配山德川家康本陣一個景點並且有點距離,決定放棄,直接往西北,順著東軍往西軍進攻的路線前進。
(井伊直政及松平忠吉陣跡)
6月14日夜間下過大雨,到了15日清晨,戰場上瀰漫著濃霧,上午8時許霧氣漸退。東軍二陣的井伊直政「赤備隊」以及松平忠吉隊,開始往前移動越過第一陣,向西軍宇喜多隊陣地射擊鐵砲(火繩槍),揭開了「關原合戰」的序幕。
(關原之戰開戰地碑)
井伊直政是「德川四天王」之一,德川家康的四子松平忠吉初次上戰場,也交由他一併指揮(松平忠吉娶了井伊直政的女兒)。井伊直政是德川家康非常看重的後起之秀,派他接收武田家滅亡後的舊臣,軍裝延續武田家塗上紅色的傳統,稱為「井伊赤備」,是德川軍主力。
(福島正則陣跡)
東軍先鋒福島正則看到二陣的井伊直政躍出發動攻勢大為不滿,立刻命令屬下前進向正面的宇喜多隊進攻,但宇喜多隊依靠著山勢構築五段陣地,將1千名鐵砲隊以兩列交替射擊的方式還擊,令福島隊難以前進。井伊隊及松平隊轉攻北邊的小西隊。
(藤堂高虎與京極高知陣跡)
上午9時,東軍第一線全面與西軍西側主力交戰,但西軍位在東側的毛利、長宗我部,以及西南側的小早川隊皆按兵不動。
(東軍第一陣的視角,左前方小山上白色布幔處是石田三成本陣,右前方建有關原決戰地碑)
(決戰地碑)
(決戰地碑的戰況圖)
(島左近陣跡)
戰線西北端笹尾山是西軍實際統帥石田三成所在,雙方攻防最激烈。石田三成不擅作戰,部隊交由島清興(島左近)指揮。東軍黑田隊、細川隊、加藤隊等不斷猛襲石田隊陣地,但石田隊靠著地利、雙重柵欄陣地以及島清興的奮戰,有效阻止東軍的前進。
(島左近陣地前的雕塑藝術品)
(島左近陣地的柵欄)
(通往石田三成本陣的階梯路,「大一大万大吉」是石田三成的軍旗,意思是「万衆為一人,一人為万衆,則天下太平也」。石田三成對豐臣家盡忠盡力,但是為人心高氣傲,得罪眾多豐臣系的大名,鑄下敗戰的遠因)
(島左近陣地後方小山上的石田三成本陣)
(石田三成本陣,以石田三成的視角看整個關原平原,想像四百多年前石田三成的憂忿)
(石田三成本陣瞭望台的解說板,可以大略知道各部隊的相對位置)
(小山上的石田三成本陣跡)
黑田長政(秀吉名軍師黑田孝高之子)見正面突破困難,令50名鐵砲隊迂迴至側面射擊,島清興中彈陣亡(也有說受傷),石田隊一度危急,但石田三成的秘密武器3門大砲(數量說法不一)突然開砲,震耳欲聾的砲聲加上鐵砲隊的射擊,擊退了東軍的攻勢。此時西軍依靠著地形優勢尚可與東軍對抗,雙方在戰場上你來我往,勝敗一時難分。(當年大砲的精度及可靠度都很低,並沒有決定性的影響。)
(北天滿山前方小西行長陣跡)
(南天滿山前方宇喜多秀家陣跡)
到了上午10時,東軍第二陣紛紛加入戰局,但戰線依然膠著。宇喜多隊在家臣明石全登的率領下向福島隊反攻,一度把福島隊逼回攻擊發起線再倒退5百公尺,但福島正則鼓舞士氣重整隊型,終於又反攻回去,兩軍就這樣不斷拉鋸。福島隊中的勇士可兒才藏在此戰中取得了17顆首級。
(德川家康最後本陣位置)
此時德川家康顯得不耐,率領本陣部隊從桃配山出發向前線推進。石田三成不斷催促在南邊樹林中的島津隊參戰,但島津義弘卻聞風不動。來自九州薩摩(今鹿兒島)的島津家向來我行我素,原本有意參加東軍,想幫助伏見城的東軍鳥居元忠守城,被拒絕後一氣之下加入西軍,但計策卻不被石田三成接受,就在戰場上靜靜的觀戰,兩邊都不幫。
(德川家康最後本陣處,有後世建的佛像)
上午11時,東軍仍然沒有太多進展,石田隊、小西隊、宇喜多隊不斷升起狼煙催促旁觀的毛利隊及小早川隊參戰。南宮山上的毛利軍由毛利秀元統率,毛利家家督毛利輝元擔任西軍名義上的總大將,卻留在大阪不出戰,而且已和德川家康私下談妥,因此在戰場上按兵不動。南邊的長宗我部盛親也一樣在觀望。
(往南邊松尾山方向是小早川秀秋的陣地,可惜這天時間有限,大谷吉繼陣跡以及更南邊的松尾山小早川秀秋陣跡因為太遠,本貓就放棄了。)
年紀只有18歲的小早川秀秋,是豐臣秀吉元配北政所夫人的外甥,由秀吉一手栽培長大,但個性懦弱少決。秀吉晚年生了繼承人秀賴後就和小早川秀秋疏遠,德川家康又以官職中最高的「關白」相誘,少不經事的他信以為真,但幾經猶豫,還是不敢做出決定。
德川家康一直觀注小早川隊的動向,看他遲遲沒有動靜,等得不耐煩了,下令本陣部隊向松尾山方向發射鐵砲,威嚇小早川秀秋趕快表態。中午12時,小早川秀秋的6百名鐵砲隊往北邊大谷吉繼的陣地射擊,終於背叛了西軍。
(大谷吉繼的墓地方向)
大谷吉繼出身秀吉的小姓(侍童),是石田三成的好友。戰前當三成找他討論要對德川開戰時,他搖頭連說了三次「三成啊,沒有勝算!」但最後還是為了義理和友情加入西軍。他身患痲風病,平時都以白巾包住臉部,此戰只能乘坐轎子在後方指揮。
大谷隊負責把守通往近江的中山道,大谷吉繼預料到小早川很可能會背叛,在右側面早已設立了若干柵欄防備。小早川隊叛變後衝下松尾山,大谷隊不但擋住了小早川隊的攻擊,甚至把小早川隊逼退了5百公尺。當兩軍拉鋸時,前方赤座直保等四支小部隊也突然反叛,和東軍的藤堂隊、京極隊、寺澤隊等一齊攻擊大谷隊。
午後1時,大谷隊崩壞,大谷吉繼切腹自殺。西軍因為小早川隊的背叛戰志動搖,全線開始崩壞。家康本陣的3萬部隊也加入總攻擊。至午後2時,西軍戰線總崩潰,石田三成、小西行長等人撤退,三成的家臣蒲生賴鄉殿後戰死。
(島津義弘陣跡)
島津隊一直停在樹林中觀戰沒有動靜。午後2時許,島津隊突然往前突入東軍陣中,想以正面突破沿伊勢街道脫離戰場,而不是往後沿北國街道撤退。此舉讓東西軍同感驚訝,東軍甚至以為島津軍是要直襲德川本陣而亂了陣腳,其真正原因一直是研究關原戰史的謎團。梟勇善戰的島津義弘可能是為了薩摩武士的面子,雖不願參戰但又不願往後撤退丟臉(薩摩武士的自尊心極強),才做出如此大膽的決定,由正面「撤退」。
(島津義弘陣跡碑)
島津隊在亂軍中穿過東軍井伊隊和松平忠吉隊,強行往東南方沿伊勢街道突破,背叛的小早川隊、東軍井伊隊、松平隊及本多隊立刻追擊,島津隊邊撤邊打。
島津家有一套「捨奸」的特殊戰法,就是部下停下來捨命底抗,犧牲自己掩護主將徹退。島津隊人數雖然不多,但配有大量鐵砲,「捨奸」時以阻擊對方將領為主,擔任「捨奸」的人都有必死的決心。
(本多忠勝陣跡)
島津隊經過數度「捨奸」,島津豐久等多位家臣先後陣亡,1千5百人最後僅剩80人保護著島津義弘脫出,幾乎全軍覆歿。但東軍在追擊時,井伊直政右肩中彈負傷,翌年因傷過世,松平忠吉在白刃戰中輕傷、本多忠勝因愛馬「三國黑」中彈死亡而墜馬,戰況相當慘烈。
(德川家康最後本陣跡的首實檢台,當年戰鬥是以確認首級評定戰果及戰功)
午後4時,南宮山上的毛利隊開始撤離,東軍也停止對島津隊的追擊。午後5時,德川家康與東軍諸將慶賀勝利。
(東首塚,在井伊直政本陣旁有東軍陣亡將士塚)
據當初家康向朝廷報告,兩軍共陣亡6千餘人。《關原始末記》記為陣亡8千餘人。日本參謀本部的歷史研究估計西軍死傷約8千人,東軍不詳。西軍光是島津隊就陣亡1千4百人,西軍總共死傷8千人應屬可信,甚至可能更多。
(西首塚,中山道旁有西軍陣亡將士塚)
「勝者為王、敗者為寇」,8月24日,毛利輝元離開大坂城。27日,德川家康進入大坂城。石田三成、小西行長、安國寺惠瓊等首謀份子陸續被逮捕,於10月1日在京都處決,豐臣家的天下被德川家奪取。
(名古屋機場展示的德川家康與石田三成鎧甲複製品,戰國時代鎧甲具有強烈個人化造型,並且兼具實用性與藝術性)
只是德川家康打這場戰爭是以「鏟除豐臣家的奸臣石田三成」為名義,收攏大批豐臣家反三成的大名為自己而戰,如福島正則、加藤清正(在九州作戰)、黑田長政、細川忠興、池田輝政、加藤嘉明等都是豐臣家臣,德川家康還不敢立刻取代豐臣家。家康於1603年登上征夷大將軍,開創「江戶幕府」,日本進入「江戶時代」,直到1615年「大坂夏之陣」才完全消滅豐臣家。(關原戰後,德川家康取得天下大權,豐臣系將領如果沒有轉效忠德川家就被整肅,如福島正則被減少封地,加藤清正更傳說被家康下令毒殺)
後記:研究戰史最好要實地到古戰場一遊,親身感受當地的地理、方位、氣候與風土,對於雙方部隊的移動與決策會有更深一層的理解,這是光看文字資料無法感受到的。
【日本旅遊懶人包】
(2019/10/1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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